血液從桌上溢開來了。
 黏稠液體緩緩的流至桌角,一滴一滴濺在黑色毛毯上,
 那抹艷紅溶入毛毯裡變的更加深黯。

 桌上那個人叫什麼名字?
 大野智歪頭想了好久。
 艾呀,他根本忘記問她叫什麼名字了麻…敲敲自己的腦袋,埋怨自己發現的過晚。
 只怕桌上那個人再也無法開口了。

 寂靜的客廳裡,大野手一揮打開窗簾,刺眼的陽光照射進屋內,桌上那個女人還在流血,
 瞇起眼,他看到那女人胸前有一枚東西在閃閃發亮,走近一看才發現是一枚寫有文字的圓形徽章,它別在女人的心口處,銀針穿過皮膚時的戰慄該會是多麼深刻,光是想像就能感受到那美好的瘋狂,大野伸手將那枚別針取下,對著女人還流著血的身體微微一笑。

 至今我還是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
 只是喜歡看到那顏色從人類暖暖的身子裡流出,從心口化開的喜悅就像吃了食物般得到滿足,可能唯有這樣…我才有所謂的情緒起伏吧。
 
 垂直向上空拋,那枚閃閃發亮的徽章落到手掌上,用大拇指輕輕劃過刻印的表面,
 潤。它是這麼寫著的。
 
 


 搖搖晃晃的電車快速的行駛著,大野坐在人擠人的的電車上以某一扇窗戶為基準,緊盯著窗戶外頭的一片漆黑,雖然電車在動但那片黑卻讓空間像完全靜止了一般,直到看到光明與綠葉大野才輕緩的眨了下眼睛。

 無聊的下班下課時間,穿著制服喧鬧的女高中生與天還沒黑就已微醺的老頭還有他這個每天注意他們行動的無聊人,那個女生的書包多了一個可愛的米奇別針,那個老頭喝的比平常還要醉…
 他們每過一段時間就會有所改變,儘管只有那微不足道的變化,但是他們身上看得到時間的流逝;反觀他則無;一樣的西裝外套塞滿了他們家的衣櫃,一樣的搭車時間,一樣的車廂,一樣的人事物,一樣的大野智。

 要說有什麼不一樣,就是那雙手所沾染上的血腥越來越多。
 伸出手,看不到那抹艷紅,因為流在心裡,浸在骨子裡。

 殺一個人能夠得到的滿足視那個人自身條件為基準。
 該說是氣質吧?適合死亡的出眾氣質與味道,光是擦身而過就能感覺到。
 在遙遙晃晃的車廂理,大野雙眼無神的盯著窗戶外頭的春光明媚,
 他想著那個叫做潤的人,他跟他用的香水品牌一定是同一款,
 而且,他是同類,一定是的。

 掌心上的徽章沐浴在陽光下還是冷冰冰的,就如同坐落在那個擁擠電車中間的大野智一般,冷冰冰的。




「翔他走了嗎?」

看著窗外的大雨,男孩臉上沒有太多的情緒,就算有也只是冷漠,
他轉身踏進那個白色空間。

白色的牆壁上有著密密麻麻的文字,那是翔的血…
就像是有一種魔咒似的,他貼近了那面牆,用舌細細的舔著乾掉的血跡。

淚,也跟著滑落…

「你的選擇就是拋棄我嗎?」


櫻井翔,是我在這裡遇到的第一個人,同時…也是唯一吸引我的人。
有的時候…我還會提供他血喝,雖然他總是說我的血很難喝…
反正我又感覺不到痛,多流點血也無所謂。

就像此刻,那把剪刀像是有生命般的刺著我的手,
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我有了自殘的念頭?
阿阿…我記起來了,就是從出生開始嘛!



「恭喜夫人,是個漂亮的男孩呢!」護士小姐抱著我,雖然我還無法睜開眼睛,可是我感覺得到
他們的喜悅。


但是,這樣的喜悅並沒有持續太久。


「雅紀~你在幹麻?」媽媽驚恐的看著我,那年我四歲。

我拿著小火車砸自己的頭,自頭上流下了暖暖的血,我笑著玩起地上的血滴。

而媽媽所看到的,正是包圍在血泊理的我。
她癱軟的跌坐在地上,連大叫的力氣都沒有。

醫生說,那是先天性痛覺不敏感症,顧名思義就是儘管血流成河也不會感覺到疼痛,,
而附帶的症狀就是無汗症跟自殘,以後還會有關節退化的症狀。

媽媽聽到這個惡耗,簡直不敢相信,每天以淚洗面,最終還是病倒了。
而爸爸…他在聽到這件事後,因為害怕所以離開家裡,簡單的說…他拋棄了我們。

我是怎麼活到十歲的,已經記不得了,而身上總是殘留著許許多多傷痕,
一部份是新傷,一部分是舊傷…這些…全是媽媽留給我的,媽媽她瘋了,
為了證實我是怕痛的,每天都會拿刀子割我…可是在我看來,媽媽只是在逃避
,我還是不會感到疼痛…而媽媽對我的傷害我不但不討厭,還變的很喜歡…因為這比自殘來的刺激許多。

到了十一歲,我忽然想到外面去看看,不想再被媽媽束縛住,於是我留給她一把小刀,對她笑著道…

「媽媽…妳該走了。」

我離開了那裡,對於我的行為我一點也不覺得罪惡,
甚至在聽到媽媽的死訊時,我還開心的笑了。

反正媽媽根本不認同我,只是一昧的逃避著現實。死亡,對她來說反倒是種解脫。


之後,我殺了一個想侵犯我的人,然後我被法律叛了罪,送來這個犯罪收容所。

這裡什麼人都有,有許多跟我十分相像的人。
這裡真的很像天堂,在我遇到翔之後我更加的肯定。

他是那麼的可愛…不僅不會排斥我,在我給他血的時候還會對我笑。

沒錯,我要的…不過就是一個笑容,這十五年來…沒有人對我笑過,他是第一個。
我很愛他…懂的去愛一個人,這也是第一次。

而現在…我深刻的感覺到痛──心痛──同樣的,這也是第一次。

「翔…沒有你,我該如何活下去呢?」
貼在牆上,淚水跟血跡融合在一起,而該如何活下去這等事情到現在我還是沒能搞懂。




 我覺得我的心臟大概需要照個X光。
 因為他時常悶悶的,卡在心裡像個大腫包,那裡有瘀血也許化膿?
 總之他散不開。
 醫生該怎麼辦?我是不是應該早點睡,還是說…我應該住院觀察一下,
 但是我明天早班…………那下個禮拜好不好?

 「小姐,我建議你看一下精神科。」

 松本潤對著對面那個緊張兮兮的女人說著,溫和的表情上看不出一絲不耐,
 儘管那個女人已經講了足足十五分鐘,這讓松本想起一個已經過世的女人,
 他也跟她一樣,說她胸口悶悶的說她想要住院,只不過需求的動機完全不一樣。
 眼前這個女人她需要的是精神科,而那個已經過世的女人需要的只是他這個人。

 「醫生,那你可以幫我預約嗎?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好,放輕鬆,別太緊張,我會幫妳預約的。」

 把一個送走,然後迎接下一個。
 松本走過醫院門口的時候看著已關上的叫號燈,醫生門牌還掛在那上頭未收,
 上面寫著大大的松本潤………他放在外套口袋的手也正把玩著一枚徽章,
 那是某天有個人寄給他的,上頭還殘留著乾掉的血跡。

 寄信給他的人說他叫大野智,不避諱的把地址跟名字都以毛體字漂亮的寫上了,
 這個人的書法寫得真好,松本不由得感嘆著,當那枚徽章從信封裡滑出時松本眨了眨眼。
 什麼麻,這個人………
 大概知道些什麼了吧。

 松本嘴角勾起一笑,進入車內將GPS系統打開,依循著信封上的地址出發了。







 翔沒有我的血他能活下去嗎?
 相葉其實一直在想著這個問題。
 他猜想翔活得下去,因為其他人的血都比他的來得美味。
 我也想變得美味……不過那是不可能的,因為翔說血之所以會變的好喝那是因為裡頭參雜了痛意,而你並不會感到疼痛。

 我去找了壽險人員幫我保險,那個人叫大野智,他拒絕了我,說我有奇怪的體質與疾病很難保險,我說是嗎?原來我連保險的資格都沒有嗎?……所以我不能發生意外是不是?
 那個人愣了許久,才愣愣的道。對,當然是不要發生意外是最好的。
 我笑著搖頭。可是我的人生充滿了意外呢。

 不理會那個還發愣著的壽險人員,我站起身我離開那棟建築物。
 翔也會想要保險嗎………
 正當這麼想的時候我的眼角晃過一個人影,我吃了一驚回過頭,發現剛剛那個壽險人員正跟我日夜所思的翔正在聊天,我奔了上去,沒有注意到迎面而來的貨車,我的耳邊響起刺耳的喇叭聲,唰的一聲…………我的世界變得一片空白了。


 我就說我的人生充滿了意外吧。




 松本潤駛過那棟大樓的時候緊急煞車了。
 因為他前面那台大貨車撞飛了一個年輕人,松本不耐的坐在車上搖開車窗,
 探頭看到透明玻璃門後的二個人慌慌張張的跑出來查望,其中一個穿著營業員西裝,
 上頭掛著閃閃發亮的名牌…………大野智。

 松本的反應是立即下車,他衝上前攔住那個叫大野智的人,大野被人拉住微微轉頭,
 當看到松本的時候他愣了好一會。

 「怎麼了?」
 
 因為車禍,人潮變多了,大街上擠滿了圍觀的民眾,他們說那個年輕人大概活不了了。
 快速奔跑到那個年輕人飛出去位置的人正是方才和大野一起走出那棟大樓的人,
 那個人大概是認識那位年輕人吧,大夥們才這麼想,就看到那個人拉起年輕人的手,
 有些奇怪的嗅了下,然後低身舔著他臉上的血液………
 

 「你是大野智吧?」
 松本像是警察一樣亮出了他口袋裡的那枚徽章……大野眼睛變得炯炯有神,他反拉住松本的手,比著處在遠處的那個年輕人。
 「潤,你是醫生吧?請你救救他。」
 然後輕易甩開松本的手奔上前拉住那個已經舔吻到鎖骨,嘴唇上沾滿了那個年輕人血液的翔,他大喊…
 「別這樣,他會死的!」
 翔回過神,抬頭,用朦朧的眼睛看著大野,搖搖頭。

 「……………好像,變了。」
 「你在說什麼櫻井翔?」
 「所以,救他,救救雅紀,讓他……活著吧。」

 就在翔這麼說的時候救護車到了,醫護人員將他們與年輕人隔開,有一個拿著資料夾的人衝上前問他們是家屬嗎?大野看著翔,翔搖搖頭。
 「雅紀他……沒有家屬。」
 
 翔最終還是被當成了家屬坐上救護車,翔要大野陪他,大野驚慌的想拒絕,此時一雙大手拉住他。
 「不要坐救護車,你坐我的車。」
 松本這個提議讓大野立即點頭,於是他們在一團混亂中各自上了車,各自駛向另一個意外的開端。




 誰……那是誰的血。
 滾開,我不接受別人的血………但,如果,那能讓我的血變的好喝的話,
 那好吧,我答應……反正我的血不值錢……反正那是要給翔的。
 
 松本動了四個小時的手術才將相葉救醒。
 滿頭大汗的從手術室裡走出來,脫掉手術衣他看到大野智跟翔頭靠著頭坐在椅子上睡著了。
 
 那個叫做翔的人不太尋常。松本直覺這麼想,至於那個叫大野的………他笑了笑。
 他走上去輕輕的拍拍大野的肩,大野轉醒,翔也跟著醒了,一看到松本,翔著急的問

 「怎麼樣了?」
 「救回來了………AB型的血庫快不夠了,還好還夠他用。」
 翔皺了下眉頭。「你是說……輸血了嗎?」
 松本對於翔的眉頭感到有些莫名的興趣。「對。」他想起車禍現場他舔那個少年血液的情景。
 翔隨即站起身。「那我要走了。」
 「咦?你要走了?那相葉怎麼辦?他的醫藥費………」大野看著翔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不是沒有錢的…………我現在對他不感興趣了,大野我下次再來找你。」
 翔轉身就走遠了。

 「那個人喜歡喝血?」松本看著翔的背影說。
 「是阿……如同你會在女人的心臟處別別針,而我會習慣性的殺人一樣,我們可能……都有點問題吧。」

 對於這番話松本一點也不吃驚,只是笑。
 「是阿。」

 
 物以類聚。
 所以說我們的相遇都一定有原因的,那台大貨車不是隨便就撞上相葉雅紀,
 一切都像是有個人編織的劇本,後續會如何發展操縱在那個人手上,
 雖然對於未知的發展他們一點也不期待,只是因為相遇了所以相遇,只是因為我們很像所以彼此安慰,至於期待期望希冀那類的事情不要想也就算了吧。




 我起身探望,依舊沒有看到翔。
 可是我的鎖骨處還留有翔吸吮的痕跡,我跟大野講了我的提款帳號跟密碼,
 他一臉覺得麻煩的說其實不必跟他說,他一點都不想替我辦手續……
 對於這種坦白我只笑著道…其實不繳也無所謂,沒有翔我會怎麼都無所謂。

 「那可不行阿,醫院要運作,我要薪水的。」
 松本手盤胸如此說,大野一見到他有些尷尬的跟他對看,松本的手搭上他的肩。
 「這位只是個壽險人員,你要找的話應該是找那個已經走掉的翔。」
 相葉愣了會。「他本來是想救我的,是要我的…不是嗎?」
 大野聳聳肩。「他聽到你輸血之後就說他要走了。」

 相葉猛然抬起頭。「我輸血了?誰的?………為什麼要救我,就算死了我也根本不會感到痛苦的。」
 「誰說的?你現在分明很痛苦阿。」大野說。
 「我………我要出院,拜託你們,讓我出院。」

 大野跟松本對看了一眼,松本遞給相葉一張紙條。
 「寫吧,我幫你提錢,幫你辦出院。」
 相葉感激的抬頭看著松本,「謝謝你,謝謝………」

 謝謝…………
 松本看著一直和自己道謝的相葉,他心情開始變得低落。
 這傢伙是真的死不了嗎……
 他分明故意拿錯血袋,拿成A型一個叫做二宮和也的血袋的。
 本來以為會產生排斥,肯定活不了。
 
 「那麼,我也該走了。」大野拿起外套就要走,這次松本並沒有攬住他,只是對著相葉笑道。
 「希望你能一直沒問題才好,請小心。」

 離開病房的時候,松本從窗口看著大野智坐上計程車駛遠了的方向,抬頭看著蔚藍的天空,
 居然有人輸錯血也不會死,居然有人會因為那個人輸了別人的血而不要他,居然有人可以用裝傻的表情隱藏自己心裡極度扭曲變質的渴望,而他居然可以站在這裡偽裝純潔的看著美好的天空……只要不說不問不去探究,那麼一切都不會被發現,他們還是可以好好的活在世界的小角落,繼續過著一成不變也許平凡的生活,接著等待下一次的相遇……或者根本不會相遇。
 










 發文動機:我心情不好,充滿缺陷。言而之,這是一篇心情不好的時候會寫的文,沒有所謂的完結與否的問題。

arrow
arrow
    全站熱搜

    orange4022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3) 人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