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當再度把眼睛睜開時,這個世界就開始變了,
 國小生不斷的跑補習班,小小年紀就被逼得要學會四書五經外加ABC,
還順便要懂得電腦的基本應用,換個角度來看這也是一種可悲。

 
 聽著新買的mp3,歌手還清清楚楚的唱著








 你們會拋棄我
 徹底的甩了我
 對我說我是敗類
 無藥可救的敗類
 

 
 
 
 看著熙來人往的人群,我微笑卻笑的很不真實,
 已經幾年了?我竟然還安然無恙的坐在這裡看著人群?
 曾經以為,當他離開之後我肯定會支撐不住而崩潰,
 但是事實卻跟想像相反,我過的似乎更好了,
 就算這是勉強,就算這是虛偽。





  「對不起,再見。」



 當時的決定讓我變了性格,我開始參加學校的社團活動,
 開始展露自己最初的笑容,畢業之後我來到了一個新的世界,
 我學會應酬是怎麼一回事,反正就是滿口的曖昧外加硬扯出來的無賴笑容,
 不敢說這招對每個人都很管用,至少在我工作的那個地方就非常有用。



 

 〝放學後的藍調〞




 如果問我這店名有什麼意義,我可能會回答不出來,但是問我這裡面到底在做什麼,
 我可以很快速的告訴你,你所想得到的壞事這裡面都做,不論是煙毒或是走私,
 這裡都提供很完善的服務,也許名字取的這麼文藝也只是想掩人耳目而已。


 我在裡面只是個小小的調酒師,我的職責就是將自己關在櫃檯裡讓女人自己遞上她的電話號碼,然後我就好好的調一杯名為〝SEX〞的酒當作回禮,日復一日,我卻從來不覺得厭煩,
這裡的煙味很重卻看不到煙霧瀰漫,耳邊響著H.O.T的歌,歌名叫做〝We are the funter〞
我冷冷的對著七彩的旋轉燈光笑了笑,我們就是未來?那麼〝我們〞裡面一定不包刮我,
因為我的未來簡直就是亂七八糟。



 「昴,我要一杯酒。」


 無奈的望著眼前的人,我冷冷的開口。


「第一,我跟你不是那麼的熟,請喚我一聲〝涉谷〞,第二,你沒資格喝我調的酒。」


 坐在吧台上一臉疲倦的男人咕噥了一聲才不悅的開口道


 「我平常開早餐店這麼累,想好好休息一下也不行嗎?」


 「沒有不行,只是這麼多調酒師你幹麻每次都挑我?」


 「因為你吃過我的蛋餅嘛!」


 
 憶起這個腦袋中忽然有了很多的畫面,還依稀記得蛋餅放在手上熱熱燙燙的感覺。
 現在想起來,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你現在阿,比當初還要瘦,簡直就是難民中的難民。」



 瞪了他一眼,直到我眼中晃過一個人影我才收回視線。



 「聽說…橫山你最近跟安田走的滿近的,喜歡他嗎?」


 橫山瞄了昴一眼。
 「怎麼?你什麼時候也這麼八卦了?真希奇…」


 
 「你只要說喜不喜歡就行了,也許我可以幫你。」



 「這個麻………他很可愛,但是─────」



 「但是什麼?」


 忽然,一旁冒出了一個高挑的身影,橫山下意識的跳開了。



 「大倉阿…是、是你阿。」


 大倉忠義持著好看的笑容望著橫山。「你可以繼續說,你覺得安田很可愛然後呢?」



 橫山頭上冒著冷汗,「然、然後阿…然後他還是跟我年紀差太多啦,所以不可能、不可能的啦。」



 「這樣,那真可惜,涉谷,我可以點酒嗎?」



 點頭。「想點什麼?」



 「死亡的滋味。」


 
 你們可以想像橫山的表情,肯定是尷尬的…這整間店裡誰不知道安田是大倉的什麼人,
 更何況這間店還是大倉開的。



 我暗自露出一個勝利的笑容,然後開始調酒,在這過程中我看到橫山埋怨的表情,
 我回以一個得意的笑容繼續做著我的工作,從他的眼神裡可以看出───


                他簡直是氣壞了。


22


                        誰的淚 愛的累 讓勇敢的人心碎
                        恨過誰 無所謂 遠行的人不後悔
                        愛總是百轉千迴 誰會陪我直到天灰
 

 
 「村上……」



 猛然回過頭,感覺到心刺痛了一下,接踵而來的就是從高空中狠狠墬落的失望。
 諷刺的笑了下,我揮去那樣的情緒。





 你很在意對吧?

 不,一點也不。

 別騙人了,否則你怎會對那個姓氏有反應?

 不,不是這樣的。

 還記得嗎?那天他所流的血,還有被你拒絕時心痛的表情。

 不,不是的,放過我…放過我!


 

 「昴,你怎麼了?」

 猛然的睜開眼,一雙大大的眼睛正疑惑的瞧著我,
 我微微退後了一步。


 「安田,你什麼時候來的?」


 安田章大露出一個甜膩膩的笑容。


 「來很久了,我想喝昴調的酒。」


 安田這個小子身上有一種不可思議的力量,像是一種魔法般,能將所有人的防備都卸下,
 光是看到他的笑容傷口就好了一半。


 「我不是說過了嗎?別離我太近。」


 轉過身,我說。
 可能是因為他的單純,我不是很喜歡他,他的溫暖會讓我想起一個人,
 一個深藏在我心中最難抹滅的人。


 「可是你很寂寞阿。」


 冰塊〝咚〞一聲沉入杯底然後浮起,我面無表情的搖了搖杯身。「誰說的?」



 「恩…我想想。」安田還真的努力的思考了起來,然後才恍然大悟的拍手道。
 「我知道了,是昴的眼神跟我說的,上面印著深深的寂寞喔!」



 就連這種話,安田也能毫無心機的說出來,好像他說的是〝午餐要吃什麼?〞這類的芝麻小事,
 說真的,這句話震撼了我的心,不斷的在我的心湖理攪出漣漪。


 很寂寞嗎?
 從他走後我就沒有正視過自己的心情了,
 有多久了呢?好像很久很久了。




 「今天是怎麼樣?滿口胡言亂語,你想被我列為拒絕往來戶?」



 「沒有啦,我……對不起。」



 盯著他愧疚的眼神,我只是皺著眉頭,爾後開口


 
 「想喝什麼?」


 「咦?」


 安田微微的抬起頭,有些驚訝。


 「不想喝就算了。」


 「謝謝你,昴!」


 看著他燦爛天真的笑容,我連忙轉過身,不想被他看見我嘴角泛出的微笑。
 安田章大,是個非常溫暖的孩子,原來,直到現在我都還無法遺忘這樣的感覺。


 但是這樣,有用嗎?




23


 從店裡走出來,我看到幾個穿著臘褟,看起來就有些不正派的人向我走來,
 一般來說看到這些人我都會離得遠遠的,雖然我跟他們待在同一個地方,
 但是我們還是不同世界的人。
 
 
 「你叫做涉谷昴吧?」


 走在最前頭的人開口了,我毫無畏懼的直視著他。


 「你們想做什麼?」


 「想不想打工?」


 「打工?」從這種人嘴理所說出的打工,絕對不是送送報紙發發牛奶如此簡單。


 「是阿,幫我們殺個人吧。」


 簡直像是威脅,我躲不了也不可能拒絕,如果拒絕了他們手上的刀子可能已經在我身上了吧。


 「工資呢?」


 「一百萬。」


 我冷不妨的笑了笑,「那就這樣吧。」


 人命可以用一百萬取得交易,可悲的是,在我眼裡,人命比一百萬還要不值錢。
 這就是我的工作環境,我不排斥也不喜歡,反正也沒有人會在乎了。


 是阿,沒有人。
 

24

 
 在這裡殺人對我來說是非常簡單的,因為他們對我全然沒有防備,
 他們是信任我的,正所謂最安全的人就是最危險的人。



 我要殺的那個人穿著紫色的衣服,看起來欠扁欠扁的,
 當然,這樣的敘述完全幫不了我,我怎麼會知道看起來欠扁欠扁的人長的什麼樣子。


 不過在這個年代,穿著紫色衣服的人還是少數,走在路上就可以發現,
 大多數的人是不會選擇紫色系的衣服,逛了這麼久還是沒有什麼發現,
 就當我想放棄的時候,一抹紫色的身影晃過我眼前。


 「那是───」


 那個人的穿著紫的有些誇張,襯衫是全紫色的,褲子顏色是黑中帶紫,
 看起來有些正式,一看就知道他是第一次來這裡的客人,他似乎在尋找著什麼,
 四處東張西望著。


 這種人為什麼會招惹到那麼麻煩的人物呢?
 也許應該說…像他如此老實的人根本不該進入這家店,
 不過無所謂,我可沒有那種閒情逸致管他來做什麼,我只要順利的殺了他拿到錢了事就行了。


 緩緩的從暗袋裡拿出一把銳利閃著光芒的小刀,臉上的表情由不在乎一瞬間轉換成冷酷,
 這不是我第一次殺人,曾經想過也許在殺人的時候,那樣冷酷的我才是真正的我。


 「別動───」


 緩緩的從背後按住他的肩,我的右手持著刀抵在他的背後,他的身體很明顯的僵住了,
 嚇到了嗎?我不經意的扯出一笑。


 「你應該知道我是要幹麻的吧?」


 那個人什麼也沒說,身體依然僵硬的宛如石頭,他稍微的動了一下,算是一種警告,
 我立即在他的手臂上劃下一刀,,血立即沾染上他紫色的衣服,顏色由紅轉深,
 但那個人依舊沒有什麼反應。
 
 還真是無趣的人,至少該有點痛苦的表情吧?



 「最後你有沒有什麼話要說?」



 那個人沉默了很久,久到我都快不耐煩了他才開了口───




 「昴,你還好嗎?」



 一瞬間,因為他這句話,我的動作遲疑了,按著他的手也似乎軟了下來,使不上什麼力道,
 那是什麼意思?


 蒼白著臉,顫抖著唇,我聽見自己的聲音──



 「我不認識你。」



 好像想否決這一切般,緊握著刀子的手開始泛疼。



 「我是村上信五,你不記得了嗎?」
 
 
 
 他掙脫我的束縛,轉過頭看著我,映入我眼裡的他依舊帶著溫柔的眼神,
 但是我卻在那裡面找到一絲的疑惑。
 

 不行,我不能讓他看到這樣的我,不可以!
 猛然推開他,我轉身就跑出了店裡。


 外面開始飄雨了,我卻渾然不覺,腦袋裡只不停晃過他的眼神還有他的聲音,
 
 

 「我是村上信五,你不記得了嗎?」

 

 事隔多年,再度相遇遽然是用這種形式?
 無論如何,我又再度傷了你啊!
 對於這樣的我,你會這麼看我?
 一定是厭惡,或是……


              不要,不要再想了!
 
 
 拜託,遠離我!




25


 我失蹤了!
 至少在〝放學後的藍調〞裡他們是這麼說的,
 那裡的人除了橫山之外,沒有人知道我住在哪裡、我的聯絡方式,
 他們唯一知道的只有我的名字,不是他們不過問,而是我不想說。


 把自己關在家裡已經五天了,在這狹小的空間裡我億起很多東西,
 記得中學的時候也常常把自己封閉起來,也無可避免的,
 我億起村上信五這個人,以前我常常待在他的被窩裡,尋求一點的安全感,
 當我發燒時,他會一邊嘮叨一邊餵我吃藥,當病情發作時,他會伸出的手,
 告訴我「不會有事的」,不知道為什麼,這一切都開始變的清晰可見,


 我以為我早已忘記。



 「唔……」


 腦子裡塞了太多不該回憶的東西,我的頭又開始不受控制的痛了起來,
 常常痛的讓我想撞牆,而我真的撞了,只是撞過之後的傷口顯得有些可笑,
 當頭痛症狀減緩時,隨之而來的是一陣強烈的嘔吐感跟暈眩,眼淚不斷的從眼眶裡流出,
 任由自己吐的唏哩嘩啦,然後癱軟在床上,帶著還未乾的淚痕慢慢沉睡。


 我常常如此,只是這次更加嚴重。


 這一年之間,我還是有回去醫院,院長對我很好,
 常常推掉一大推的事務趕來幫我診治,診治的過程跟之前不一樣,
 我必須躺在一個很大的醫學機器裡,裡面的溫度異常的高,也異常的難耐,
 不知道經過多久,當我再度睜開雙眼時我已經躺在普通病床上了,
 只是那昏迷的時間在做什麼我毫不知情,院長持著微笑跟我說我可以出院了,
 雖然有診治,但那樣的病狀卻沒有好起來的跡象,爸爸媽媽也不再來看我了,
 他們很顯然已經放棄了!






 「我是村上信五,你不記得了嗎?」

 

 躺在床頭上的小刀還沾染著已經乾枯的血跡,那是他的血…
 不知道他的傷要不要緊?
 不,涉谷昴,他一定已經討厭你了,他對你一定失望透頂了,
 你再怎麼關心他,他對你的失望還是不會改變的,


 不會改變的!


 眼淚不知道什麼時候滴落的,這次的眼淚不是因為疼痛,
 而是因為悲傷,我厭惡我自己如此的墮落,可是不這樣做該怎麼掩去我的空虛?
 只有穿梭在人們口中的不良場所裡,我才感覺自己是正常的啊!


 這種心情,他不可能會了解!



 〝叮咚〞───



 我從悲傷中驚醒了,有人按門鈴?是誰?
 這一年之間連爸媽都沒來按過我家門鈴一次,
 這種時候…會是誰?是推銷員嗎?那就讓他繼續按吧!



 〝叮咚〞───


 門外的門鈴一次比一次還要急促,而且絲毫沒有放棄的意思,
 我摀起耳朶,將自己埋在被窩裡。


 吵死了,不要再按了!


 門鈴聲依舊持續,我終於受不了的起身瞪著大門。


 怎麼會有這麼執迷不悟的推銷員?
 我帶著怨氣下床,猛然拉開門───



 「你這個渾────」


 罵人的話只到一半,我愣了一兩秒,然後〝碰〞一聲把門甩上,
 無奈的是,他更快的檔住了門,我就這樣跟他對望著,那種感覺好像過了幾億年之久,
 我調開視線,想再度把門給壓上。


 「昴…你聽我說好嗎?」


 「什…什麼昴,你不要叫的這麼親密,我、我不認識你…不認識你啊!」


 匆忙的想關上門,可是他的力氣比我想像的還要大,最後我索性轉身將自己埋進被窩裡,
 不見任何人這樣總行了吧?


 遠離我…不要讓我面對你,不要讓這麼墮落的我面對你。



 外面安靜了不少,聽到逐漸接近的腳步聲,我全身緊繃的縮在一起,
 直到這一刻我才明白,我是害怕的,我害怕他對我的看法。


 「昴,我……很想你。」



 想……我?
 我搖了搖頭,大聲喊道



 「你怎麼可能會想我,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我可是曾經想要殺你的人阿!」



 忽然,他一把掀開被子,重見光明,我看到的是他憤怒的表情。



 「你………」


 「你這個大笨蛋,我會費心去找一個想殺我的人嗎?」


 
 所有的話都梗在喉間理了,一瞬間我所有的堅強都煙消雲散,
 我開始大哭,他則將我擁入他的懷中,抱得很緊很緊。


 「可是…我無法原諒我自己,你一定失望了對吧?離開你之後我是這麼的墮落,
 我殺過人,我抽過煙,我喝過酒,我吸過毒,我幫別人運過槍械,我跟別的女人調情,
 我甚至毫無理由的跟她們上床,我做了很多你會稱之為荒唐的事情,你一定無法再溫柔的對我,
 你會怎麼看我?……我─────」


 〝啪〞一聲,他將我推倒在床上,眼淚模糊了我的視線,看不清他此刻的表情,
 可能是討厭,可能是………閉上眼,我不敢去想。



 「看著我,昴!」


 我只是拼了命的搖頭。



 「真的不看?」


 
 眼淚從我的眼眶中流出。
 

 「你為什麼…要出現?我真的……好討厭你。」



 如果你沒有出現在我的生命中,也許我就感受不到被疼惜的感覺是什麼,
 也不會得到你的包容、你的笑容、你的溫柔…然後,我就不會像現在這樣,
 如此的痛苦。



 「是真的嗎?你討厭我?」


 雖然閉著眼睛,可是我感受得到他的焦慮,我咬住了下唇──


 「我───啊……」


 冷不妨的,他脫去了我的衣服,那熟練的手法讓我睜大了雙眼看著他。


 「昴,會變的人…不只是你阿。」


 最後看到的是他的一抹苦笑,然後他府身吻著我的眉、我的眼、我的淚
 最後是一個很深情的吻。


 我彷彿快要窒息了,他的舌肆意的啃咬著敏感的胚蕾,直到它變的尖挺才將那個吻移到了頸間
 一吋一吋的刻印著屬於他的記號。


 「昴,無論你做過什麼,我都喜歡你。」
 

 在快要被快感吞噬時,他的一番話打醒了我,當看到他眼神中的認真,
 我有了推拒。


 「不、不行…放開我,再這樣下去……不可以!」


 「為什麼不行?」


 「因為……我會無法控制自己的。」太愛你,我會殺了你。



 「那之前跟你上床的女人都死了?」



 「不,那不一樣…你不懂,那不一樣。」


 「哪裡不一樣?」


 不知道他是真天真還是故意使壞,我有些不甘的看著他的臉龐。


 「我……我……」

 答案明明就很明顯,因為我愛他,可是偏偏我不想承認!


 感覺到他笑了,他再度封住我的唇,那個吻少了之前的熱情,
 卻多了濃郁的溫柔跟疼惜,那樣的情感來的太快,我完全無法招架的任由他吻著,


 任由他?



 「不,村……不行,我們────」



 「別說話。」


 「可是……」


 「不會有事的。」


 他總是這樣,一句〝不會有事的〞就足以讓我安心,
 他輕吻著我的每一吋肌膚,一直到那隱密的地帶,
 一種無法言喻的快感竄入身體裡,灼熱的好像會被吞噬,
 咬緊下唇,不讓那羞人的呻吟從口中溢出,
 他卻不打算放過我似的不斷的搓弄那敏感且脆弱的花蕾,
 

 「啊………唔……」


 指甲緊緊的掐住他的肩頭,好像都快掐出血來了,


 「昴,別忍著,讓我聽聽你的聲音。」


 「唔……別…不要……啊……」



 聽到從自己口中竄出的呻吟,昴羞愧的想撞牆,
 他因為激情而滿臉通紅,眼眶裡懸著淚,這讓村上停下了所有動作…
 他看著他,撫平他眉間緊皺的痕跡,也順帶撫去他的淚。


 「我爸他……有沒有治療過你?」


 不懂他為什麼這麼問,而他也沒有時間思考這些,村上一個挺身進入了他…
 

 「啊……痛……」


 好痛,這種感覺是什麼?有一種灼熱的感覺,那是之前沒有過的…
 好痛苦,好難受,但是……但是……


 「很痛嗎?對不起…等一下就不會痛了。」


 他溫柔的低身吻我,好像在安撫小孩,
 灼熱感過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難耐的感覺,
 我微微的動了動,卻發現他全身變的僵硬、緊繃。


 「你…你別亂動。」

 
 看他汗流不止,我的意識也越來越模糊了,腦中竄出了一個聲音






 殺了他

 我愛他!

 
 殺了他!


 我愛他!


 殺他!


 不要…求求你


 殺……殺……




 『離我遠一點啊!』

 
 想開口,卻無法,我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手摸上床頭上那把閃著光芒的刀,
 然後舉起手,對準他的背,猛然一刺───

 
 〝啪〞一聲,他飛快的拉住我的手,眼中的溫柔依舊。
 他對我露出一個微笑,手上的刀〝鏗〞一聲掉落。




 「我不是說過了嗎?不會有事的。」
 


 那種感覺像是被關在監獄裡好多年,突然重見陽光般,那麼的清晰、感動。

 
 「你……啊……」


 本來要說的話全被突然的浪潮給蓋去,他溫柔且緩慢的律動著身子,
 我拉緊了床單,再也無法忍住口中的呻吟,就這樣跟著他律動,
 直到他再也無法忍受的加快衝刺,然後一起衝上了巔峰。




26


           「我是村上信五,你不記得了嗎?」


 天還未亮,我的眼睛卻睜開了,
 想起那句話,然後再看看躺在我身邊躺的那麼理所當然的他,
 我嘴角泛出一抹甜蜜的笑容。


 如果當初我跟他走,那麼今天的結果是否會不一樣?
 而我是否會比較好?不,我想…只要這個病還跟著我一天,
 我就必須擔心他的性命一天。

 也在同時,我看到他被我用刀弄傷的傷口。
 有些埋怨的看著床頭上那把刀,我將他丟入了垃圾桶,
 也許我該把所有可以傷害村上的東西都丟掉,
 這種病就另一個意義來說真的很麻煩。


 只是,村上為什麼突然回來了?是為了什麼事情才回來的吧?
 而去美國的那些日子他都做了些什麼?


 
 
           「我爸他……有沒有治療過你?」

 

 為什麼突然問起這個?他這次的出現帶來了很多回憶,也帶來了很多疑問。



 「在想什麼?」


 我回過神,發現他正看著我。


 「沒什麼……」


 「你是在想我們剛剛的───」


 「不是!」我胡亂的推開他,然後冷著臉道


 「雖然我跟你已經……但是,我可不是你的人!」


 聽到我這麼說,他皺緊了眉頭看著我。


 「喂,都已經這樣了,你還想打死不承認?」


 我感覺到臉微微的紅了,為什麼他講這種話可以這麼認真?
 認真的讓人相信他不是故意邪惡,而是天生就是這樣邪惡!


 「你好像真的變了!」


 「變了?」村上微微笑了。「變的怎麼樣?」


 「變的很討人厭。」


 我起身想套上衣服,他卻一把拉回我。


 「我不是變的更有魅力了嗎?」


 
 「你以前從來不會說這種話的!」
 的確,以前的他不會說這種充滿自信的話,充滿自信的他真的多了一種魅力。


 
 「所以說,我也是會變的啊!」


 「而且……」我微微的沉下臉。「你脫我衣服的時候好像熟練的很?你在美國常這樣?」


 村上睜大雙眼,然後搖搖頭。


 「我沒有常常,只是有時候……」


 「你………」
 虧他看起來這麼老實,結果卻……


 「你也是這樣阿,我們算扯平麻…」


 「………不要。」


 我跳下床,沒有讓他來得及拉住,我已經把衣服穿好了。


 「離開我的床,我想休息!」


 「昴,你生氣了?」


 看著他無辜的表情,我暗暗的藏住想笑的念頭。


 「要我不生氣可以,可是你要老老實實的回答我的問題。」


 「你的問題?」村上考慮了一下…「好。」


 「不可以騙我!」


 「好!」


 「那麼……你為什麼會出現在那間店裡?」


 村上愣了愣,「我……我想找你,聽說你在那裡。」


 「那為什麼有人要殺你?」


 「我只不過是撞到他們而已。」


 「你幹麻要來找我?不,應該問…你為什麼要回來?」


 「我回來你不開心啊?」


 「村上信五,你說過要老老實實回答我的!」


 村上沉默了半晌,然後嘆了口氣道


 「我爸找我回來。」
 

 「為了什麼?」


 「為了───一醫療方面的研究,他想藉助我的能力。」


 「是這樣的嗎?」


 「當然阿,你什麼時候這麼多疑了?」


 我看著他,然後點頭道


 「那好,請你離開我的床吧!」


 「你真的不生氣了吧?」


 「恩。」


 他笑了笑,才起身套上衣服。



 「昴,有事情打電話給我,好嗎?」

 

 「我知道了。」

 躺在床上,我漫不經心的回答著,也隨手拿起一本書,
 他突然拉下我的書本,輕輕的吻了我一記,然後道


 「我是說,發作的時候要打給我,我會馬上到的!」


 看著他過於認真的眼神,我笑著點頭。


 「好。」

 
 看著他離去,我忽然有一種很大的失落感,
 看著垃圾桶裡的刀,我的眉頭不由得皺了起來。



 這樣真的……好嗎?



27

 
 果不其然,我又再度發病了!

 可是現在的這個場合絕對不允許我將他找來,
 鬧轟轟的音樂聲吵雜的讓我的頭更疼了。


 「昴,你怎麼了?」


 一轉身,我看到一個可愛的臉龐,安田擔憂的張著那雙眼看著我,手裡拿著一杯可樂跟一杯酒,
 可樂是他的,酒則是我的。

 一把搶過他手中的酒,試著用酒來麻痺自己的疼,
 沒關係的,我必須撐著才行,今天可是老闆大倉的生日,店裡會很忙很忙的。


 「喂~你這傢伙的臉色很難看阿,沒事吧?」


 丸山在我想向前走時,一把拉住了我,他是這裡另一個調酒師,
 聽說我不在的時候讓他忙壞了,他說:「我第一次這麼想念你!」
 平常就喜歡逗人開心說些甜死人不嚐命的話,在某些時候是可以調整我的情緒的。


 「誰是這傢伙啊?放開我!」


 「我不要,你就待著吧!」


 「可是今天很忙,我───」


 「少開玩笑了,難道我一個人應付不來嗎?」


 「你就是應付不來啊!」

 
 「喂,你遽然這麼看不起我!」

 
 看到他不平的模樣,我笑了笑,推了推他…


 「我還是跟你一起出去吧,多少能幫上一點忙。」


 「……好吧。」


 一起走出了後台,他忽然一把拉住我的手,我則疑惑的瞧著他…
 他真的很擔心我,為什麼?


 一窩蜂的人開始拼命點酒,丸山讓我坐著跟那些女客人聊天,他則拼了老命的調酒,
 一句話也沒空說,看到他這麼貼心的舉動,我竟感到些許的暈眩,不知道為什麼…
 看到他這麼認真的模樣,我覺得……很沉重。


 「丸山,你要不要換人啊?我覺得好多了。」


 事實上並沒有,在跟女客人聊天的時候常常無法克制的想拿酒瓶砸人,
 雖然微笑,卻是痛在身體的最深處。


 「你明明就很痛吧?」


 我愣了愣,丸山對我笑了笑。


 「別在意,只要你幫我跟客人聊天那就夠了。」


 那種感覺又來了,沉重的感覺……
 他對我的好,我完全無法承受,甚至……無法回報。


 「涉谷昴……你是涉谷對吧?」


 猛然抬頭,我看到一個藏在記憶裡,十分清晰的臉孔…

 
 「內博貴……」


 是的,他是我第一個獻上初吻的人,他看起來很憔悴,整個人比當時更消瘦了。


 「你怎麼會在這裡?」


 內虛弱的笑了笑。「那才是我想問你的呢。」


 「我是這裡的調酒師。」


 「原來如此,你過的…好嗎?」


 「這才是我想問你的。」

 內又露出了那抹極為悽涼的笑容,接著眼淚就落下了。


 「發生了很多事情,是嗎?」


 內點頭,
 「畢業之後,我進了一家公司,裡面有人陷害我,逼得我不得不出公司。」


 「那個人是誰?」


 提到這個,內哭的更慘了,我只是看著他哭泣。


 「是亮,錦戶亮!」

 





 「戀愛吶,那像我跟小亮一樣,會覺得四周的空氣跟平常不太一樣,就算什麼也不做,就這麼看著他就會好開心好開心。」





 我永遠也無法忘記當初內說這些話時開心的模樣,這當中也許有誤會,
 但是……愛情沒有所謂永遠,我依然是相信的。



 「去找他問清楚吧,待在這裡對你沒什麼幫助。」



 內紅著眼睛看著我,吶吶的道


 「可是我很害怕真的是他,我……可以喝杯酒嗎?」


 
 看著內,我嘴角扯出一抹冷笑。


 「別傻了,你不需要酒的…快走吧,這裡不是你的世界!」


 最初的開始,這裡也不是我的世界,所以我不想看著內踏入這個世界。


 「涉谷…你好像變了。」


 「變了?」


 「是阿,你變的……好溫柔。」


 「溫柔?」


 「從前的你就連微笑都是那麼的冷漠,看起來也很寂寞,好像不屑任何人似的,很難親近,
 可是現在卻變的好溫柔。」


 我盯著他,仔細的想著他說的那些話…我變溫柔了?是這樣嗎?
 

 「你說的對,這裡不屬於我,我也不需要酒,我先走了,你要保重喔!」


 「恩。」


 看著內走掉,我對自己感到疑惑了,我變了嗎?
 忽然,眼前出現了好多小黑點,毫無預警的,我昏倒了,
 在倒下之際,一雙大手撐住了我,他帶著一抹擔憂的眼神看著我,
 依舊是那麼的沉重。



 「丸山……你,不可以愛上我。」


 閉上眼睛,感覺不再沉重,卻很悲傷。




28


 我發現自己躺在一個大機器裡面,裡面的溫度我很熟悉,
 熱的讓人幾乎承受不住,我又回到醫院了嗎?
 一定是丸山送我來的吧?他不知道我一向不喜歡醫院這種地方…
 這世界上知道的也只有一個人,那就是村上。

 


 可是,丸山怎麼會知道我必須送到精神科呢?他該不會知道我的病了吧?


 一種不好的感覺讓我的頭痛了起來,也在同時,機器開啟了…我又再度重見光明。
 映入我眼簾的不是丸山,也不是院長,而是……


 「村上?」


 他明明知道的,知道我不喜歡醫院。



 村上的表情在開啟的那一刻有些許的複雜,很難看出他在想些什麼。


 
 「你有好一點嗎?」


 聽到他溫柔的問話,我只道


 「丸山呢?」


 「………他回去了。」


 眼神一暗,想起我對丸山說的最後一句話──「你,不可以愛上我。」


 「他……跟你是什麼關係?」


 抬頭看著村上,我微微一笑。


 「你在意?」


 「對,我很在意,因為他對我說────」


 「說?」


 村上似乎是發覺自己說溜嘴了,沒有再開口,我則看著他。


 「他究竟跟你說了什麼?老實回答我!」


 「…………他說,他只是暫時把你交給我。」


 睜大雙眼,我搖搖頭。


 「真是個傻瓜。」


 「昴,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對吧?」


 看著村上,一時之間我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會不會?」


 看到他焦急的眼神,我不由得點頭了。


 「會的,我會的。」


 是的,我會陪著你的,一定!



 此時的兩人都不知道,在門外有一雙明亮的眼睛正瞧著他們,
 他穿著白袍,自然垂下的名牌寫著斗大的字樣──精神研究所院長。


 他瞇起眼睛,然後轉身消失在長廊上。



29
 

 「…………你說我必須住院,為什麼?」


 看著院長,我有些不耐煩,這個地方一個月來一次我都渾身不自在,
 現在卻要我住在這裡?


 「因為診斷發現,你的身體開始起了不一樣的變化,那樣的變化不是那麼的樂觀。」


 「什麼……意思?」


 「現在講你是不會懂的,現在開始,你早、中、晚都要寫日記,知道嗎?」


 日記?這種東西不知道有多久没碰過了。


 「告訴我,我究竟怎麼了?」


 院長垂下眼簾,「你以後就會知道了。」


 以後?那要…等多久?
 迷迷糊糊的,我出了院長室,一走出院長室我就瞧見村上了,
 他靠在牆壁上,神情寫著疲憊。


 「你來找院長?」


 村上看著我良久,然後突然拉著我向前走。


 「村、村上…你要去哪裡?」


 「回病房。」


 被他強制的拖回病房,我有一種不太好的豫感,而他拉著我的力道大的讓人不安。


 〝啪〞一聲,我都還沒站穩他就突然將我壓到牆上,然後貪婪的吻著我,
 好像要將我體內的空氣全都吸光似的,我微微的推開了他。


 「你……怎麼了?」


 「昴,我愛你。」


 睜著眼,這是他第一次說愛我,可是一點也不甜蜜,反倒像是一種告別。


 「為什麼突然說這種話?你……」


 話還沒說完,他緊緊的抱住了我,


 「無論發生什麼事情,你都不能離開我…好嗎?」


 好嗎?我沒有回答他,我發現他最近越來越反常了,
 三不五時就跟我要承諾,好像想確認什麼…
 一定發生什麼我不知道的事情了吧?


 我暗暗下了一個決定。



30


 最近,我的記憶常常會消失。
 看著自己寫的日記就會發現,有些時段是沒有被記錄到的,
 而那些時段在哪裡、在做些什麼,我完全不記得。


 直到有一天,我看到村上手臂上被刀子劃過的新傷口,忽然明瞭了一切,
 可是村上還是持著笑容跟我說話,還是照樣溫柔的吻著我,對傷口的事情隻字不提,
 這看在我眼裡是何等的難受。


 「村上,你就告訴我吧…我究竟會怎麼樣?」

 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記得的東西好像也跟著消失了…
 我不是笨蛋,至少還知道這比平常還要嚴重。


 村上看著我的眼神有些變了,不再像以前一樣開朗,
 其實我看得出來,他一直忍得很辛苦。


 「昴,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又是這句話,聽到這句話我就無話可說了,
 既然他不告訴我,問別人總行了吧?


 趁村上不在的時候,我跟常常來照料我的護士聊天,
 那個護士是個有點少根筋的女人,從她口中套話是非常輕鬆容易的。


 「咦?你不知道嗎?村上院長是這家醫院的活招牌呢。」


 「為什麼?」

 
 「他在研究一種至今無法根治的精神疾病,聽說有一名少年就是他長期觀察的對象,
 這陣子村上醫生不是很忙嗎?他可是幫忙院長實行計畫的一大幫手呢!」


 研究?無法根治?長期觀察?


 「你還知道什麼,全都跟我說吧!」


 「恩,其實這也是最近才知道的,那個病患跟村上醫生有過肌膚之親了,
 而這最主要的原因是在於研究,他們想知道…那個病患在跟心愛的人歡愛之後
 身體會出現什麼變化,我真的覺得那個病患很可憐,就這樣被他們父子利用,還毫不知情!」


 肌膚之親?利用?毫不知情?


 為什麼?我覺得這一切的一切……都跟我的情況相同?


 「阿,也不晚了…我該走了,晚點再送吃的來,再見嘍!」


 沒有跟她道別,我想起很多的片段──


 「我爸找我回來。」
 

 「為了什麼?」


 「為了───一醫療方面的研究,他想藉助我的能力。」


 「是這樣的嗎?」


 「當然阿,你什麼時候這麼多疑了?」

 
 醫療方面的…研究?如果他研究的就是我呢?



 「我是說,發作的時候要打給我,我會馬上到的!」



 會馬上到?那是為了什麼?為了我…還是為了我的病?


 「昴,會變的人…不只是你阿。」


 這就是…你的改變嗎?


 
 「昴,你會一直在我身邊,對吧?」


 你的眼神,是那麼的心虛……你在害怕,害怕我知道真相會離你而去?


 所有的一切串在一起,好像都漸漸明朗了。


 很好阿,村上信五,我就看你如何跟我解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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